【now.com】不必為人父母才身同感受,昨日看到台灣新聞,定必為之揪心、憤怒。女孩的生命就在最殘酷的中午被奪去了,最令人意外的,是母親事後站出來發言的勇氣。她實在不必這樣,冒着自己受二次創傷的險,道出媽媽的困難,也道出台灣社會需要重新關注教育、社福和托兒問題。作為整個案件最受傷害的一個人,她說這不是談甚麼修改法例、加重刑責的問題,而是從根本的家庭和教育,讓犯案這種人從世界消失。然後,大眾的表現,沒有例外地令人失望。
有人聚集在疑犯扣留的派出所外守候,等警察押他出來自你一拳我一拳地打。打的人洩了憤,看的人也說打得好,沒有太多人表示失望。打過以後的討論,就失焦了,小燈泡媽媽枉花了唇舌,台灣民眾空前絕後討論的,正正是媽媽不想大家去談的「加重刑責」。
有在當地採訪的傳媒行家說,整個台灣最理性的,反而是死者媽媽。大批網民控訴,是主張廢除死刑的人和團體,令刑責失去阻嚇,害死了無辜的人。是的,這種簡單直接的聯想法,最容易贏得烏合之眾的支持,大家不必講邏輯,已經有真理,是件痛快事,心裡得到快慰,罵了也似盡了一分力,起碼得一夕安眠。兩年前捷運隨機殺人案,犯人鄭捷被判了死刑,為甚麼沒有阻嚇到今次的犯人?香港廢除死刑這麼多年,駭人聽聞的殺人案件仍時有發生。說死刑能阻止人殺人,不見得比說廢除死判不會增加犯罪有根據。大家爭論的目的,到底是想尋求事實真相,還是為了安撫內心脆弱無力的正義感?我相信是後者。
死者媽媽看得驚人地透徹:這不是殺人後的問題,是殺人前的問題。一個人要經歷多少絕望,才可能走上完全泯滅人性的道路?我們不可能同情兇手,但最少應該正視社會事實,避免製造下一個兇手。不要讓仇恨充斥,不要污名化特殊社群,要關懷站在社會邊緣、精神情緒邊緣的人,支援無路可退的人等等,是一大堆複雜迂迴的問題,但不要失焦的偽命題。
文:柳俊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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